早在攝影術誕生前，人體藝術就已經歷了兩三萬年的歷史。從石器時代的維納斯到古希臘的雕刻到文藝復興，都有人體藝術的傳世精品。伴隨著攝影術的發明後的150年間，人體攝影藝術也在發展成熟，形成了不同的風格流派。而在國內，由於種種原因，人體攝影還處於初始階段。對於已經涉足或正準備嘗試人體攝影的影友來說，增加些理念上的認識是必不可少的。為此，筆者採訪了攝影理論家、中央工藝美院教授韓子善。
問：人體攝影與人像攝影的表現對象都是人，兩者是什麼關係呢？
韓：從人像攝影的廣義大概念上來說，人體攝影屬於人像攝影的一類，因為它表現的對象是人。但從狹義上來說，人像攝影與人體攝影是不同的，人像攝影表現的是人的內在性格與精神，人體攝影表現的是人的形體與結構。
問：可是有些人像攝影佳作表現的也是形體與結構的美，但又不是人體攝影。
韓：人像攝影與人體攝影無嚴格的界限，但側重不同。人像攝影還是以面孔、形體、姿態等表現情緒，包含了更多的知識。人體攝影則是通過人體的原始結構，表達不同的形體語言，包含了更多的情感，如生命美、韻味美、力量美。
問：您認為人體攝影作品的審美標準是什麼？
韓：首先是光影造型之美。人體攝影的造型、用光要漂亮，還是具有創造性。那種再現的、實錄的方法，不適合於人體攝影。另外，應該具有社會意識，能昇華人的情感，喚起人的自尊。
問：您能談談目前國內人體攝影發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嗎？
韓：在中國，人體攝影曾是一個危險的領域，幾年前還是一個禁區，改革開放後有了新的變化。我認為目前還是一個說不清的灰色領域，因為健康與不健康人體照片的界限劃分比較模糊。
問：從藝術的標準來說，您認為最好的人體攝影作品應具備哪些必要因素呢？
韓：籠統地說有三點：一是要有審美理想、審美觀，藝術家要有崇高的人格與理想；二是具備創造美的物質手段，能將感受到的美表現出來；三是要有創造性，不允許重複。
問：從創作方面來講，區分健康與不健康人體攝影的界線是什麼呢？
韓：我想有四個界線：
第一是創作動機的不同。藝術家拍人體，表現的是美的造型、力量和生命，比如男性人體的力量美，女性人體的柔美、曲線美。藝術家面對最傑出的自然造物—人體，都應有一種崇高的追求。而那些色情的、不健康的照片，追求的則是性、感官刺激、原始本能，都是些不入流的，也是醜的。
第二是創作手段不同。人體攝影原則上都應該是擺拍的，是在得到被攝者許可以後的雙方的一種合作，而不應該是在被攝者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抓拍、偷拍。許多淫穢照片都是偷拍的。
第三是造型的不同。人體攝影應注重以光影、造型表現人體的美感、形象感、羞澀感等。我比較欣賞那種半遮半露的較為含蓄的人體作品，不大喜歡日本的有些寫真人體照。而那些不講光影、只追求性暴露的照片，根本談不上人體美。
第四是攝影完成後，作為藝術作品的人體攝影，攝影者願意將其公佈於世，得到社會的承認與交流。而不健康的色情照片則不敢見人。
問：從具體的人體攝影畫面來講，健康與不健康照片最明顯的分別是什麼呢？
韓：健康的作品通過光影與造型手段，表現的是生命之美，是生命的讚歌。而色情照片則直接暴露性器官，引起人的性感。
問：國外人體攝影的發展概況怎麼樣呢？
韓：國外人體攝影已有100多年的歷史，是隨著攝影術的誕生開始的。起初拍人體，人們也覺得有傷風化。因為攝影不同於繪畫，它畢竟是寫實的，所以最早的人體攝影是源於故事的畫意效果。而真正的人體攝影該是從愛德華.韋斯頓開始。他發覺了形體、動作、姿態本身的的韻律，用光影、線條表現了結構美、生命美。這種真正的人體攝影藝術作品，是絲毫沒有色情因素的。國外的人體攝影已發展成熟，形成了不少的流派，可以說是百花齊放。
問：國外人體攝影流派有哪些呢？
韓：大流派有寫實派、創意派、結構派、意象派等等，還有一些不同的美學追求，比如：天人合一美、結構美、旋律美、哲理美等等。
問：國內人體攝影沒有發展起來，這與中西方觀念的差異是不是有很大的關係？
韓：對！國外觀念不同，性也允許藝術表現。在我國，幾千年畸形的性文化，一方面是禁錮，另一方面是性氾濫，造成對此很難判斷。總體上，國內人體攝影是起步階段，模特兒選擇、經濟條件、發展等有局限。從技術上說，拍攝技巧差、用光差，沒有大的環境。
問：從幾屆全國攝影大賽作品看，已有人體作品出現。
韓：禁區已經打破，大門還沒有開放。我認為國內人體攝影發展不適於大力提倡，還應有一個過程。可先從有主題的人體攝影開始，像幾屆全國攝影大賽中的《女媧補天》、《太陽與人》等等，將人體表現得含蓄一些，以使觀者、社會都能接受。另外，泳裝也是人體攝影的一種，現在的這種照片比較多，可以看出人們探索的痕跡。
問：在人體攝影中，被攝人體一定要漂亮嗎？
韓：不一定。美不等於漂亮，漂亮只是優美中的一種，而美有不同的類型，何況還有「審丑」之說。羅丹說：「在自然中，一般人所謂丑，在藝術中能變成非常的美」。
問：如果畫面中只是人體的局部，如一雙腿或一隻手臂，算不算人體攝影呢？
韓：有一種結構主義，就是表現腰、胸、臀、腿等部位。分類界定都是相對的，沒有必要統一。我認為，以為人形體的整體或結構甚至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以及局部的表現，都該算是人體。另外，像那些變形人體、抽像人體、多重曝光人體等等，都是情感的符號，表達的都是一種生命之美。
問：要從事人體攝影的攝影師應具備什麼樣的個人素質？
韓：應該是比較成熟的攝影師，對人體結構的認識上，造型的把握上都應熟練，並有自己獨特的感受與追求。因為人體攝影是個嚴肅的題材，要成熟有把握再去拍。初學者不適合拍人體。 |
